幸福這回事
怎麼老是黏著痛苦出場？
我小時候一直以為人生的終極目標就是「幸福」。什麼是幸福？嗯，大概是有洋芋片吃、有卡通看、爸媽不要吵架、考試有前十名。那時候覺得，如果我夠努力、夠乖、夠聰明，就可以一路撿著四葉幸運草走到終點。後來才發現，欸？那片草原根本藏滿了蜂窩。
長大後，我開始很困惑：為什麼我越想追幸福，越覺得痛苦？不是應該是甜蜜蜜的嗎？還我粉紅泡泡來啊！
結果，某次失戀後，我一邊抱著棉被痛哭，一邊問自己：「所以幸福到底是不是該這麼難追？」
結果答案很殘酷——幸福根本沒辦法單獨存在，它幾乎都牽著痛苦的手一起來的。
以為會甜的，結果嗆到咳嗽
像我前幾年很衝動地跳槽去一家「看起來」很棒的公司，Google地圖上那辦公室玻璃落地窗一看就有內建「幸福氛圍」，HR跟我說「我們重視員工的成長與身心健康」，我整個就心花怒放，覺得人生好像要開外掛了。
結果進去後發現是地獄開外掛，壓力爆炸、會議多到懷疑人生、主管笑裡藏刀。我記得某個週五晚上，我在公司洗手間邊哭邊跟自己說：「你不是想要更快樂一點嗎？」
那一刻我才明白，原來我對幸福的幻想根本是片面、單向的。只想要輕鬆、快樂、沒煩惱的部分，但現實人生根本不是點套餐，它是混在一起的自助餐，拿A就會被B黏住。
痛苦其實是幸福的門票？
以前我看到某些人經歷大病或重大打擊後，竟然能說出「那段日子讓我成長、現在更感謝生命」這種話，我心想他們是不是腦袋撞到。
直到我自己經歷一次情緒崩潰期，每天像坐雲霄飛車，一下子覺得人生沒救，一下子又覺得應該出去曬曬太陽。我那時候非常痛苦，但也因為這樣才第一次好好去整理自己的情緒，開始學心理學、自我覺察、甚至回頭看以前怎麼老是在關係裡重複一樣的劇本。
那段時間真的爛透了，但結束後的我變得更踏實。不是說我從此不會再痛苦，而是我好像學會跟痛苦共處了，也更懂得去珍惜那些真正讓我感到平靜的時刻。
被幸福綁架，是種溫柔的勒索
我發現我們這一代（特別是社群時代長大的人）很容易被「幸福」這兩個字綁架。打開IG，朋友在國外念書、吃米其林、談戀愛，笑得像中了樂透，我們就開始懷疑自己：「欸？我是不是哪裡不夠好？」
但你知道嗎？我後來發現我那些看起來很光鮮亮麗的朋友，私底下很多也在痛苦地掙扎。有一個在日本留學的朋友，曾經在深夜傳訊息跟我說她幾乎每天都想逃回台灣，覺得自己根本撐不下去。只是她不會PO那些畫面，因為太「不幸福」了。
所以我們一直看到的，只是幸福的外皮，沒有人會主動曬自己在廁所哭的樣子。
追求「沒有痛苦的幸福」是場空轉
有段時間我迷上了自我成長類書籍，那種封面寫著什麼「三週找回快樂人生」「每天冥想10分鐘讓你無憂無慮」的，我幾乎都買來看。
結果呢？三週後我還是會被通勤人擠人逼到心情暴躁，冥想10分鐘完出來看到銀行帳戶剩下三千塊還是想尖叫。
那些方法不是沒用，而是它們不是魔法。幸福從來不是一種「固定狀態」，而是一種願意在亂七八糟中找到喘口氣的能力。
就像下雨天撐傘，你不能指望雲散天清才出門，那你一輩子都不用走了。你只能學著在雨中找到自己的節奏，偶爾濕一點，但至少還有傘。
幸福與痛苦的奇怪默契
有一次我陪一個好友去醫院看她爸爸。她爸爸剛做完化療，人看起來非常虛弱，但他看到女兒來，居然還開玩笑說：「妳是不是胖了？」
我朋友氣得想打他，但還是笑了。那一幕我印象超深。
那是一種很奇怪的幸福感。不是那種快樂滿點的那種，而是一種深層的、有重量的幸福。你知道那可能是有限的陪伴，所以每個片段都被疼惜得特別用力。
那時我才真正體會到，原來有些幸福，是從痛苦裡挖出來的。
痛苦不是敵人，是路標
我曾經以為痛苦是我要擊退的怪獸，但後來才知道，痛苦其實比較像導航。它不舒服沒錯，但也常常告訴我們：你是不是該換個方式生活？是不是該放下一些東西？是不是該問問自己真正想要什麼？
我有個朋友在大學的時候非常拚命，幾乎是每學期拿獎學金、參加無數社團，對未來超有目標。結果他畢業後一進職場，反而憂鬱症發作，整個人崩潰。
那段時間他不斷問自己：「我那麼努力到底是為了什麼？」
也是在那時，他開始重新檢視自己的價值觀。幾年後，他轉職做設計師，每天生活節奏慢了很多，但他說那才是他「終於能呼吸」的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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別再問「為什麼還不幸福了」
很多人會問：「我都努力了，為什麼還是快樂不起來？」但也許該問的是：「我是不是把快樂想得太絕對了？」
有些幸福不是那種轟轟烈烈的，而是你晚上躺在床上，聽到窗外下著小雨，覺得今天沒有遲到、沒有被罵，還吃到了喜歡的魷魚羹，然後心裡默默想：「還不錯啦。」
那種幸福，沒什麼特效光，也不會讓你尖叫，但它就是日常最真實的存在。
幸福不是目標，是副產品
最後我想說，追求幸福本身不是壞事，但如果你把它當作唯一的終點，那會很危險。因為人不是開關，情緒不是0或1，痛苦不是失敗，也不是你哪裡沒修好。
反而是那些你撐過的時刻、你哭完還願意去愛的心、你跌倒又爬起來的意志，才真正構成了「幸福感」的底氣。
所以，幸福其實不是你要去「抓」的東西，而是你選擇怎麼活、怎麼愛、怎麼面對現實的副產品。它會在你最沒注意的時候，突然拍拍你肩膀說：「欸，你其實已經不錯了啦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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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你跟我一樣，曾經困在「為什麼還不幸福」的焦慮裡，那我希望這篇文章可以陪你喘口氣，也許痛苦真的不是壞東西，只是我們一直沒學會怎麼跟它和平相處。
不然，哪個人不是邊痛邊笑地走著，還是會想吃個甜點、追個劇、偷懶一下、說出「我好幸福喔」呢？只要你還會笑，還願意再試一次，那幸福就還會回頭看你一眼。